首页 资讯 正文
希拉穆仁草原(希拉穆仁草原)

来源:网友提问 浏览数:4790 关注:107人

最佳回答:

旅行是用一种现代的方式满足人类对古老原始的游牧生活方式的渴望。——(波兰)奥尔加·托卡尔丘克(2018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我的作品,有关于旅行的、在路上的痕迹,那种寂寞、孤独、毫无依靠的对于自己所见的琐屑或宏大的异地环境的百无聊赖的书写。——(奥地利)彼得·汉德克(2019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题记

【在路上】

初秋,一家人去近的草原。小辈们处处新奇。孙子、外孙不断提出沿途各种问题,诸如树木、花草、庄稼等名称,历史故事等。向北穿越大青山,沿其北麓与阴山山脉相向往东。山间有赵北长城遗迹。这一带,是秦亡后的匈奴领地,以后又是突厥、契丹、女真、鞑靼、瓦刺、蒙古游牧民族与农耕文明的拉锯式演义。近代以来人口激争,对植物资源掠夺性开采,让水草丰美的草原丘陵树毁草衰。往东北进入乌兰察布武川一带,历史上北魏六镇之一,砂石*露、草木稀少,早已没了远古青松参天的踪影。近年来在公路沿线及近处丘陵栽植绿化带,播种牧草防风灌木有了片片绿色。

眼前又出现大片大片红土,有农田、有荒地,在断土层上更分明。我想起《黄土天书》,是地质时期温暖湿润气候造成的。地质学家通过研究两种类型的蜗牛化石推知,大约形成于第四纪与黄土高原土层同期,而黄色则是干旱寒冷所致。可想而知,内蒙古高原一些地方在远古是温暖湿润的,生物多样性比现在丰富繁茂得多。

道路大地流动,在我们面前迅速涌现又消退;近的瞬逝模糊,远的却持久清晰,正好呼应着我的各种欲望。使我摆脱对文明的无能把握和对野性的喜欢。

路上的过往遇见,不断点化充裕着我们的心灵,绿树、杂草、野花、农田、村落、山坡、沟谷在行走中流动变幻,让人重新激活在城市中已经迟钝厌烦应接不暇的疲倦感觉,纷扰的尘世马上被隔绝,代之而来的是络绎不绝的意外和真实,生动鲜活的存在。小辈们的发问引发我对过去熟悉风景的重新审视,碰撞着厌世、幽怨情绪的坚硬外壳,打破与童心本初的隔壁,让潜意识中的积劳压抑消散于九霄云外。在急速剥离虚伪粉饰之世俗的同时,星星点点遇到好真实的自己,步步叠加,超凡出世、焕然一新;没了无聊,去了忧郁,顾不得吊儿郎当,不允许无所事事,全是**世界里潜意识的奔流和喜悦。心身的胀痛创伤被无声地治愈平复,消失于河流、荒野、悄无人知。

你内心储备越多越厚重、越开放、丰富,进入你视野的景物就越繁杂多彩,让你的观察就越细致到位靠谱,当然你就越会获取比别人更多更广阔的景致和情感……

入眼入心的大自然,其中有更深远的永恒不变的神圣的存在根底与内涵,须思想去触及探索。美与丑同样包含哲理与启示。我追索多样性中以某种方式存在的统一性,以“各别”的“单个”景物着眼,沿着天然的接合处探求奥秘。每一处既是“路过”,又是目的地;既是“认知”的,又是新视界。

自然调动着整个身体的感知,我正是在对应创造的一切时,才使心灵愉悦升华。

我的兴趣不在那些旅游者趋之若鹜的所谓名胜,因为那些地方很少能看到自然的本真和那里的普通人民。

向北进入达茂旗,时有突出地面的玄武岩形成*山,低矮而荒凉,逐水草而居的牧民们便向北面的草原迁陡。就在我们前方,越来越明显,大地变换了模样,换上单色的灰绿,以另一种辽阔之美令人胸襟放荡,农耕的土地和庄稼为草原代替,让我在视觉与味觉的广大芬芳弥散中陶醉沉迷。正如爱默生所说:“如果土地只出产有用的玉米和土豆,拒绝生产这种装饰性和社会性的果实的话,人就会更为孤独,不那么友好,不那么相互支持”。

【草原情】

希拉穆仁草原,典型高原沙砾草原,有自己独特的生态系统。在沙砾脊薄的表土上,多为旱生半旱生植物,无尽头的绿色,与大地融为一体,自由生存。让心灵驰骋,身体撒野,想飞遍这辽阔,又欲贴紧某处。阳光云影交替下,变幻色调,撩拔心神。远处山峦起伏蜿蜒,近旁花草美艳鲜活,使你永不厌倦。

几百种植物,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亮丽碧青。杂草在空气和土壤中不断进行灵活的化学信号传递,植物信息 的流通,让草原蔚为壮观意趣盎然。细看身边,不同的草绿的并不一样。在阳光下,变幻出锡白、翡翠般亮碧,起伏的丘陵间,薄雾轻飘,闪耀着微紫淡蓝。很多杂草与我们保持共生关系,其中一些具有很高的*用、食用、农业、经济等文化价值。更别说其生态学上的深远意义了。

这些花草,以它们散发出的特定化学物质,打开我大脑支配愉快、记忆和生机美丽之感的机制。

同一块草原上,植物分布也有不同,表现了单一中的丰富,平淡中的壮丽。草的阶层依靠地理气候环境不同而生长,有低微的有中间的,有高大的,毫不掩饰其相貌。

丘陵与遍布砂石的小山上,生长着针茅、羊茅、狼*、百里香、芁、黄芪、野韮、篙属类和荨蔴、虎尾草等。低洼草地则多为灰菜、马莲、蓁艽、黄篙、菅草,还有蘑菇。在牧民的住处周围和牛羊棚圈旁,植物显然长得高大鲜嫩,有绿穗苋、蒿属、地肤属、狗尾草等。

随着雨量或水分改变,植物群落不但普遍长高茂盛,而且种类也会发生变化,一些旱生沙生植物少了,代之而茂盛起来的是半干旱、半荒漠化环境的植物,甚至一些田地村落植物也出现了,如稗子草,田旋花,野荞麦,野豌豆等。

这些“适应”的种群,意味着有能力生存于一个特殊的自然环境和人类活动对其造成的影响之中。

看起来野性的、毫无用处的,甚至是丑陋而让人不宵一顾的,也自有其生存理由和观赏特点。它们是自然界复杂、多样性中不可或缺的成员,有的甚至发挥着不为人知的重要调节平衡作用。我对所有的动植物一视同仁,每一种花草树木昆虫飞 鸟走兽都包涵着我的许多秉**意,寄托着我心灵的方方面面;它们给我丰富的自然信息和深厚文化档案,即使微不足道的野草小虫,在我看来也闪现着神秘生动的光芒,与整个草原生态息息相关。

它们是自然界的创造者,将水、土和阳光改造成种种珍贵的物质。这比起一些人来,不是要伟大的多吗!让我通过它们的形象,从自己的内部而不是向外寻找更好更重要的生存价值和意义。

草,绿色的花;花,彩色的草。它们从古至今贯穿着所有的文化艺术。

它们装饰荒芜的大地,美化保护破败的景致,顶替被人类过度利用而濒危的植物,在一切不为人利用的地面山崖充盈生长,以卑微的生命默默地奉献绿意与氧气,为夺去生机的地方注入自然气息。它们以丰茂蓬勃的美给我们以生存必需的食物来源和普遍景观。

在适度放牧和人类活动的地方,它们甚至生长的更旺盛,地下根不断地伸展,向周围和深层扩张;它们在车碾重压之下表现出特别的坚韧顽强,象征我们民族的性格。爱尔兰园艺家威廉·鲁宾森在《野趣园》中说植物与大自然的关系“由神秘和无限可能共同构成高层次的植物之美”。

这时,站在哪里都是中心,四望苍翠迷茫,感到大地的辽阔与深厚。人与草、与牛羊同样的处境、沉迷之时,自我消失,唯有苍天与土地,醒觉感悟,人是何其渺小微不足道啊!

祭完脑包,我们漫步到天鹅湖,阳光下碧蓝的湖水映出片片白云、绿草围绕、轻波荡漾、银斑闪烁,犹如梦幻中的心镜。我喜欢这种澄明纯洁的境界,让人清爽涤净尘杂。鸟儿与昆虫们在芦苇丛中鸣叫欢唱、两只野鸭如迟到的报幕员飘然而出,引来十几只家族成员出场起舞。遗憾的是,始终未见天鹅芳容。

【迎宾宴和篝火晚会】

红日西下,冉冉接近地平线,犹如火球即将燃尽,热力大减。转瞬已没了多半,红光喷散,晚霞如血,继而夜幕漫卷,如偌大黑色穹卢笼盖。一溜鸟儿叽叽喳喳横空而过,消失于远方。突然,就在那个方向,涌来一片灰白,如贴地云朵,传出交响混杂的咩咩羊叫与蹄踩踏地之声,响动势大,似雷如雨,数百只绵羊,在骑摩托牧人和牧羊犬的拥赶下朝羊圈拥去。

牧羊人是其其格的丈夫,他看见了早已守护在羊圈南边园地旁的父亲,天天如此,是防止羊群奔进园地糟踏了庄稼蔬菜。圈好羊后,父子二人回到蒙古包,帮其其格料理准备晚上的宴会。

这是希拉穆仁二队的一个独户小村,我们选择这里,是因为 它的偏僻幽静,和那保持着的草原风味。

这个由砖木结构四间正房和六七座蒙古包组成的院落,让我感到农耕文明与游牧文化现实的结合,内心产生一种回归美感和圣洁守望。在它周围,是一片十几亩的田园、羊圈,水井和一望碧绿的草原。这是一处浓缩的草原牧村,弥漫着野草羊牛粪和奶茶煮羊肉诱人腥膻的气味。我坐在蒙古包前的马扎上,幽远又熟悉的暗香在阳光下浮动,我放开心身,任其浸润。为我们准备的三座毡房敞开着,天地与牧人和我们的生活神秘地融合起来。

其其格领着家人,身着崭新的蒙古服装,手执哈达、银碗、一字排开向我们敬“迎宾酒”,看到这阵势,儿女孙子外孙都跑到我身后。其其格将盛满白酒的银碗双手捧举到我面前,弯腰鞠躬,念涌 祝酒词。我接过酒碗,左手托举,右手以无名指点蘸白酒。先向天弹敬,再向地散敬,然后一饮而尽。其其格丈夫将一条蓝色哈达献上。我的家人们也模仿我接了敬酒和哈达。

接着,我们被迎入一座高大、装饰华丽的蒙古包大帐。红漆圆桌上已摆上了铜锅煮奶茶、炒米、馓子、奶饹、酥油饼、奶皮子,分别盛于大小不同的紫红木盘中,周边一色小瓷蓝花龙碗。其其格上大学的女儿手执长柄木勺,带点蒙古语腔的普通话如同盛起的奶茶,热气洋溢。我们品尝、啧啧称道。片刻间,烤羊背子被两个人用长花木盘托上桌面,每人面前放一把蒙古小刀。燉羊肉也上来了。随着就是羊头蹄、下水各样,灌血肠、肉肠,整个“全羊宴”呈现于我们面前。孙女外孙是头一次享受这丰盛的蒙餐宴席,首先是大饱眼福,抬手不知落到何处择食。

正当我们有滋有味大饱口福时,其其格领着马头琴手和歌手进来了。一声唱诺,一曲《草原迎宾曲》弹奏,就从我开始敬酒,其其格放声高唱《祝酒歌》,婉转清纯,饱含深情厚意,嘹亮中将长调和入,幽扬宏亮,感动人心。歌罢敬酒,这一次是用银镶牛角杯,长长弯弯的在灯光下闪出银光,举起来需双手接握,看似满杯晃荡,实则仅是角口嵌着的小杯,只是干起来不顺手,须将牛角尖端朝天,方可尽饮。

悠扬的马头琴和歌声冲出蒙古包大帐,在草原夜空回响。人们不断喝彩鼓掌,那弹琴的后生更加起劲,做出多般动作配合马头琴声,自己也与我们一齐唱着,忘情于晚宴的热烈气氛之中。我感到蒙古人那豪放、热情、粗犷的性情和真心诚恳的待客风俗。让小辈们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宴会由蒙古包内转移到院外。白天准备好的高铁架木柴已经点燃,篝火正旺,火光冲天。马头琴和歌声继续如火红亮。我们随主人拉起手来,围绕篝火跳转歌唱。我转了三圈退出,看儿女孙子外孙们舞蹈唱歌,一圈又一圈,那兴高采烈的劲头如火熖升腾旺盛,红火高扬,风华正茂。我回到蒙古大帐、挨着其其格的公爹坐下,开始聊天说话……

我问起“召河”,老人说,那是乾隆年间呼和浩特席力图召活佛阿嘎旺老布生达瓦建喇嘛庙,背靠阿勒宾包山和希拉穆仁(黄河)河,为活佛避暑,人们叫“召河”,乾隆皇帝赐名“普会寺”。他打开了话闸子,讲到大喇嘛选王爷的儿子为活佛,还费了一番周折。上世纪80年代末我参与政协系统横向联系活动去过普会寺,庙中三重殿阁,汉藏混合结构 ,二重殿洞,雕梁画栋、华美壮观。老人让儿子又投放木柴,篝火更旺、照亮周围如白昼。还搬出礼花弹点燃,“嗖嗖”飞起,响当当*炸,夜空上开花,银亮中五彩绽放,缤纷散开。大花分成无数小花,斗奇争艳、转眼如彩虹流星 、纷纷降落草原,落下泛起绿光。

焰火落幕,礼花散落,方见多半个月照中天。人们陆续散去,唯留我与老人在静夜之侣明月相伴下,谈天谈地聊草原。不知什么时候,其其格丈夫也默默地坐在了我们旁边。儿子对我说“我阿爸知道的事多的很”。我便请老人讲讲草原的故事。于是老人又开讲,显然兴致不减,从《蒙古源流》记述“达尔罕(凡有出力一切人等,都赏这称号)”讲到茂明安扎萨克旗,1952年两旗合并,1996年1月由乌兰察布盟划归包头市。他赶牲畜到满都拉——杭吉口岸,还到过蒙古国的东戈壁省带回玉石玛瑙鼻烟壶。又讲到草原上的北魏长城、汉长城、金堑壕和康熙营盘。他小时候给召庙放牛羊的水草丰茂,有狼、狐狸、野兔、黄羊、野马、野驴等。前几十年让南面上来的人打了很多……如今大部分不见了……

这些内容丰富了故事,里面有许多历史和传记的真实,也有民间近代的传说。即使在荒漠干旱的年代,牧人也从来没有与它分开,没有丢掉其精神世界,始终与其持续相连同生。草原上的人们,经历了所有苦难战*艰辛和聚散离合,让我想起尼采说的“疏离的、敌对的,或者是抑制的自然……庆祝她与自己失去的孩子一人一的和解”。

对于一个开拓草原的后辈来说,年年月月处于荒野的严酷状况下,每天面对广阔而单调的样貌,可想其内心感受。而今天这平和繁华的开放,把凝固不变的环境变成生动剧场舞台,解除了孤独寂默情绪,带来超脱和希望。

牧人一家慢慢对我产生影响魅力,使这蒙古包围起的小院落顿然生辉,仿佛是自然中一颗熠熠光彩的珍珠,也照亮了它外面的世界。我来到这里,正是一种人与自然的有机结合点,在两方面的真实中感到自然与人的结合之美。

我惊奇自己竟然在逃离喧哗浮躁的“文明”现场时,幽**走着“回到大地,”置身于这“诗意的栖居”。某种程度上,以一种久以信仰的力量,改变了我精神体验的结构,正如塞缪尔·泰勒·柯勒律治论说想象一样,“消融、漫射、驱散,以便来重新创造”。我欣喜地获得由它激发出来的那些感知上的转换和精神习惯上的突破,组建着我心灵上的整体新结构。

【草原日出】

月亮挂在西天,在蒙古包的间隙露出多半个淡黄的脸,星星们好像远了,眨着疲倦的眼睛,望着夜的草原,母亲般包容的大地。草原将它所有特质隐藏于深沉得朦胧之中。这片草原承载过多少风雨沧桑,悲欢忧乐,上演过多少惊心动魄的迁陡、战争、分割,统一故事,同时又孕育了多少绵延不息的生命!

人们大多数正熟睡,蒙古包里传出了微微的鼾声,在四周一片寂静之中,我感到草原之夜的神秘与无限的未知。远处闪烁的灯光仿佛叽笑我的痴呆。

这时,牧民家的羊发出“咩咩”声,远处传来鸡鸣狗吠,仿佛置身儿时山村,西风嗖嗖,夹杂着一些难以察觉辨识的声音,同时吸入青草和羊牛粪的混合味儿,似乎草花在秋风中颤抖,鸟儿和昆虫的**。如果不是在同伴中间,单身一人,还真有点冷清孤独甚至害怕。突然,不远处传来“咯咯一咕”几声尖叫,余音绕空。一颗流星从半天空滑落,一道亮光向西方消失。

我带着皎洁夜晚的感觉回到蒙古包中,在家人的酣睡中慢慢进入梦乡。

不知什么时辰,我被家人叫醒,与孩子们赶紧起身出外,感到寒冷袭身,草原的昼夜温差竟如此之大,又返回蒙古包披上毛毯、被单。大家切盼草原日出。

黎明前,广袤的草原黝黑静㴵,冷清清的。东方先是出现带状的钢蓝色,很快有了淡淡的亮色。可以隐约看见天地之边界。几分钟 后,光亮由东向南向北扩散,并往高延伸。有几只鸟儿飞过,留下圆润、短促又尖细的鸣叫,好像鹡鸰的声音,它们在光的背景上划出黑色的曲线,草地上又传来麻雀和喜鹊的争吵。不大一会儿,天地朦胧,可见近处物体轮廓。其其格的丈夫已经放羊出圈,赶着走向南边草地,一片咩咩声充满空间。眼光跟羊群远去,西天边也亮了,灰白一片云飘落灰色的草地。转头向东,地平线上一片桔黄,俄尔淡红橘红,在天空映照一片扇形金红光荤,又变成半圆亮丽、豪光上射。转眼间一个金点跃出,如黑天鹅绒幕的顶边举起的灯泡,金光琤亮,喷金跳珠宝光四射,紧靠地平线的两边夹角却呈现灰蓝色锐角三角形。眨眼之间,那鲜红的太阳就喷薄而出,如放在黑色大理石上金光闪烁的火球,将它扇形金光无限放大,映红照亮整个东方。大地随之明亮光鲜起来。

【生态草原】

这是第三次来希拉穆仁草原,转得广大宽阔。看完日出,儿子女婿和孙女外孙去体验骑马。在蒙古包西面的马栏内,圈着30多匹各色高低大小不同的马匹,都是其其格家自养的。骑行者围栏观看,自选认为适合的马儿,指给其其格丈夫,他将马牵出,备好韁绳鞍镫。

人们羡慕跃马奔腾扬鞭行驰在辽阔的草原,赞赏赛马腾飞般的冲锋,人与马的和谐奋发向前。可真要让自己骑上马实现梦想,总不免临阵胆怯。孙女外孙现在要将精神向往变成实践,一时畏缩不前,忸怩惧怕。人们一番鼓励,主人确保安全无事,扶她们踩蹬上鞍,牵引往前。她们慢慢大胆挺腰,放松行走,外孙还拍马小跑,大呼小叫,显示一下小男子汉气魄。往返十里骑行草地,下马欣然跳跃,体现兴高采烈的样子。然后兴致勃勃地去射箭。张弓搭箭,拉弦或高或低,开头上不了靶,十几次后,方才箭扎靶上,竟然还想再骑马猎物,学学蒙古人竞技“三绝”。将来说不定在“那达慕”上一显身手。

接下来观看的蒙古国少年马术队表演的《漠南传奇》把孩子们的兴趣升高到极致。那骑马奔驶草原的英姿,搏击争战的场面,迂回曲折的抗争、动作复杂,马上辗转腾挪,站立侧卧,肚下藏身,倒骑御敌,无不娴熟精练,令人唏嘘惊叹。孩子们伸颈注目,把她们的梦想和初级体验全部融入其中,神驶情往,心随景动,身不由己。一幅宏丽悲壮的立体画卷。以人马结合的表演呈现出草原史上的演变统一,让孩子们感到切身的震撼触动,将有关书本上的文字激活起来,升华为一种崇高奋斗的精神。

返程绕行到北再向南,放眼更辽阔的草原,看看如今生态。遍地多年生丛生或根茎型禾草和抗旱杂草,为这片草原的优势草种,还有旱生丛生小禾草混生部分超旱生荒漠小灌木半小灌木,有的地方露出淡票钙土或淡灰钙土,极少红钙土。在这高原(地形)草原(植被)上,大部分是我认识的针茅、羊茅、羽茅、隐子草等属,以及豆科菊科、苔草、紫苜蓿、老芒草、红豆草等旱生窄叶丛生禾草。道旁路畔水边地上,还生有披碱草、雀麦草、狐茅、早熟禾、冷蒿、沙蒿和蔷薇科、唇形科野草。较肥沃的地方,坡梁湖畔和一些季节水淖地有柴胡、防风、黄芩、甘草、麻黄、蒲公英、苦苣菜、锁阳忍冬属和绣线菊属等。

我想草原先于人在此处存在了多少万年,一当有了人,便成了舞台和场地,由人的意志支配,打猎、游牧、争夺、战争,不断易主演绎,仿佛主人们的工具与随意游牧的场所。

它再无宁静,并且慢慢退缩,将广大辽阔让给人。

如今面对草原,呈现出来的却是人的游玩、休闲和为人消遣谋利的种种折腾;人仍然为大地的主人,不停地搅*融合于草原的山、水、树、草、花的自然有序联系,使草原失却其本真,变得花离胡稍,在广大的自然绿色中掺和杂七糟八的色调,并且不断扩大,还美其名曰“开发”。人的这种行为,都是对原生态和自然的破坏,在“文明”与进步的幌子下糟踏自然家园。草原已经失去它完整的容貌,其间“景点”遍布,道路网织,车辆穿梭,将其分割得支离破碎。一切看上去仿佛不真实了,犹如画在卷轴上的背景,而展开的画卷在颤抖、变形。这样下去,要比过去的游牧和战争更厉害。要恢复草原和大地上的生态,我们必须以稀少的亲切和敬畏的隔离来同它们保持联系,以便后来善于使用较为正确而平和的可持续方式。

【巧遇簑羽鹤】

返程途中,已是红日西斜。在赤橙背景上,出现了黑色的飞翔,看上去如雁群,排列不规则。它们飞进太阳,又飞出来,越飞越低,与我们逆向朝后,有一小群呈“V”字队列,头颈如短箭伸出向前。象要降落的势头。我让女婿停车,下来观看。

它们从 高大的涡轮风力发电机后面闪过,几个小群聚集低空盘绕在一片间有庄稼地的草原上,发出“嘎嘎”长鸣,如号角吹响,短促无颤音。一时,低空象十几个放起的风筝纠缠,又象一些在灰色大纸板上的动漫字母。

它们开始接近一片黄色的草滩,我赶紧向那里慢慢接近,并拉近像机镜头。很象我鸟类图谱和黄河南海湿地见过的簑羽鹤。

大约有十几只扇动翅膀下落草地,白胸黑翼,脚着地后收翅向前,飘然临风,仙女下凡,在一片高草间走动。转眼间大群落下,如舞如蹈、宽大翅翼如演员水袖活动,收拢舒展,张合自由,优雅美观,俏丽多姿。后来的一只接近草地,几秒钟内似V字滑下,凝然不动,瞬间又变为倒W形俯冲下来。地面上的白身黑颈黑尾,鹤立造型,有昂首远眺的,有弓身觅食的,有伸颈向前的,还有回首引伴的。给黄、绿、棕、褐色斑驳的草原增加了活动生机。

我匍伏高草后,一步步靠近它们。看清了,是蓑羽鹤!个体比灰鹤和丹顶鹤小,蓝灰色,头顶珍珠灰色、嘴黄绿色,红眼,前边头侧喉部颈为黑色,眼后面有白色簇黑羽,靠头部羽延长黑色如蓑羽下垂于胸前,黑腿脚。时而有跳飞展翅者,可见灰黑色大覆羽和初级飞羽,内侧次级飞羽和短羽延长,覆盖在尾上,由石板灰色向后过度列黑色。

漫步于草原,它们闲庭信步,悠然自得,时而拣食着什么,时而交颈亲昵,又单腿立定,做着恋偶姿态。

我不知道它们来自何方,但可以确定其是迁陡路过“打间”歇息。真是一场巧遇,与它们相逢在草原上,在大自然中,感到一种盎然天趣和大地生气被精灵点化活化,说不出的惊愕欢喜。

更可欣慰的是孙子外孙经历了一段典型化的草原生活和现实环境,她们议论风生,谈笑欢腾,为能在大自然中上一堂无字书的大课感到幸运机遇,体验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涵义,走出封闭学院与自然结合的必要!

获赞:341

收藏:57

回答时间:2024-05-04 13:30:51

  •  标签:  

原文链接:http://www.ahhrhs.com/217667/

=========================================

特别声明:以上内容来源于网友投稿,编辑整理发布,如有不妥之处,请与我方联系删除处理。

今日更新
推荐阅读